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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樂如何塑造人性?心理學教授談歌曲的六大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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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17/05/01 12:05:16

日期:2017/05/01 11:59:05   中華藝術網編輯部 報導

丹尼爾.列維廷

上報2017年4月月23日

我書桌上現在堆著的一疊CD,內容可謂天差地別:一張是十八世紀的歌劇,由法國作曲家馬蘭•馬雷(Marin Marais)譜寫,歌詞描述的是某項外科手術毛骨悚然的細節;另一張是某位北非音樂史官為了討賞,對路上往來的商旅唱的一首歌;還有一張是一百八十五年前寫就的一首曲子,需要一百二十名樂手才能完整演繹,各人還要嚴格遵循各頁樂譜上的特定片段(這是貝多芬的《第九號交響曲》)。這疊CD裡還有:座頭鯨在太平洋裡長達四十分鐘的呻吟與尖叫、電吉他與鼓聲音源器伴奏的北印度拉加調、祕魯安地斯山脈教人如何製作水甕的人聲合唱。甚至有首歌曲是在讚美自家種的番茄好美味:

春天種、夏天收 冬日裡沒它真落寞 園裡採一個大又甜呀 種田的辛苦拋腦後 番茄呀番茄,我親手種 日子沒你要怎麼過 錢買不到的就兩樣 真心和番茄親手種

〈番茄親手種〉(Homegrown Tomatoes),詞曲:蓋‧克拉克(Guy Clark)

以上列舉的對某些人來說無疑都是音樂,但另一些人就會覺得有待討論了。許多人的長輩或孩子都會表示,我們聽的只是噪音,根本不是音樂。噪音的定義是隨機、混亂或無法解釋的聲音,但有沒有可能只要我們能了解它的內在結構、組織方式,每種聲音都有成為音樂的潛力?這就是作曲家埃德加•瓦雷茲(Edgar Varèse)為音樂所下的著名定義:音樂是「有系統的聲音」。

某些聲音是一個人的噪音,卻是另一人的音樂,反之亦然。也就是說,一個人的莫札特會是另一個人的瑪丹娜,一個人的「王子」(Prince)則會是另一個人的普賽爾(Purcell)、巴頓(Parton)或是帕克(Parker)。或許有個關鍵之處,能讓我們明白把聲音串連起來的一切方式有什麼共通點,以及是什麼驅使人類這個物種自源始之初,就與這種不只是聲音、而該稱作音樂的東西建立起深刻連結。

一如音樂學家大衛•休倫(David Huron)指出,音樂的特色在於它無所不在又歷史悠久。不論古今,已為人知的文化全部都有音樂;在考古遺址出土的最古老的人造物品當中,有些就是樂器。音樂是大多數人日常生活中的重要元素,在人類歷史上也一向如此。任何人想要了解人類天性或是大腦與文化的交互作用,抑或演化、心智、社會三者之間的互動,都要詳加檢視音樂在人類生活中發揮的作用,去看兩者是如何共同進化、相互形塑。音樂學家、考古學家、心理學家都曾繞著這個課題打轉,但直至今日仍無人結合這些學科,有條理地闡釋音樂從古至今如何影響社會歷史。本書就好像是在畫一棵親源樹,講述各類型音樂如何塑造了我們祖先的生活:辛勤勞動的白日、輾轉無眠的夜晚──這是一張人類文明的原聲帶。

人類學家、考古學家、生物學家和心理學家都在研究人類的起源,相較之下罕有人去關注音樂的起源,我認為這很怪。美國人為音樂花的錢,多於他們花在處方藥或性生活上的錢;他們每天平均還會聽超過五小時的音樂。我們已經知道音樂會影響情緒和腦內化學反應,進一步認識音樂和人性的共同歷史,也能讓我們更了解自己日常的音樂選擇與好惡,好利用音樂的力量來管理我們的情緒。事情還遠不止於此,了解人與音樂的共同淵源,會幫助我們明白音樂為何具有塑造的力量,又是如何引領人性發展。

本書至少提供了部分解釋,說明在六大洲上的數萬年之間,音樂與人腦的演化過程。我認為音樂不只是消遣娛樂,而是人之所以為人的要素。音樂活動替語言溝通、大規模合作、重要訊息代代相傳這類更複雜的行為打下基礎,藉由檢視六類不同的歌曲,本書也解釋了我們如何能夠更深入理解音樂在人身上發揮的作用。這六大類歌曲的主題,分別是:友誼、喜悅、安慰、知識、宗教、愛

東京的一家唱片行(sekihan@CC.BY 2.0)

世界上很多音樂現在都出了CD,或是有可以儲存在電腦上的數位音檔,後者正在快速取代前者(我們通稱這種數位檔為MP3,雖然這種說法不太正確)。當今這個年代能聆聽的音樂之多前所未有,歷史上曾錄下的每首歌曲,幾乎都能在網路上免費找到。而且我們錄製下來的音樂,雖然只佔所有曾被傳唱、演奏、聆聽的音樂的一小部分,還是多得不得了(估計至少有一千萬首);想討論世界各地的音樂,從這些錄音開始並不為過。

多虧了大無畏的音樂學家與人類學家,如今就連那些極為罕見、原住民或前工業時代的音樂,大家都聽得到了。有些文化沒有經歷過工業化,也沒有受到西方世界的影響,因此保留了自己的音樂形式。根據這些族群的說法,其音樂可能在數世紀間都沒有改變,我們也得以一聆人類祖先的音樂。像是這類音樂,以及許多我不認識的西方藝術家的音樂,我越是聆聽,就越意識到音樂的世界多麼寬廣,且存在著繁多未知。

人類的音樂遺產豐富多元,其中有些歌曲傳頌的是個人事蹟,像是〈壞胚子李洛布朗〉(Bad, Bad Leroy Brown)和〈庫伊拉〉(Cruella de Vil)。有首很容易上口的歌,講的是一個失心瘋殺人犯在審判中當庭殺了法官。有些歌勸戒大家該買這種肉而不是另一種(愛默牌[Armour]和奧斯卡•梅爾牌[Oscar Mayer]的對決)。有些歌曲誓言守諾,有些則哀悼父母過世。有些歌曲使用了據信有千年歷史的樂器演奏,有些則以甫問世的新樂器演奏,還有些是用電機工具演奏。有張專輯錄製的是青蛙唱的耶誕頌歌。也有為了推行社會與政治改革所唱的歌,虛構人物「芭樂特」(Borat)演唱過一首同屬虛構的哈薩克國歌,吹噓他祖國的礦產業:

世界無敵哈薩克 別國都是小孬孬 鉀礦出口排第一 別國鉀礦沒得比

還有一首歌是在講郊區的噪音污染問題:

越野摩托車來了 小心,越野摩托車來了 魔音穿腦的越野摩托車 天搖地動的越野摩托車 讓人瘋狂的越野摩托車 要來當家了 越野摩托車,輾碎我的心

即使有這麼大的差異,我認為歌曲能夠分成六大類,也就是我們一直以來在生活中使用與感受音樂的六種方式,足以概括詮釋音樂的全貌。我這輩子有大半時間都在製作音樂、研究音樂。我曾擔任過數年的流行音樂與搖滾樂製作人,現在則主持一個研究音樂、演化與人腦的實驗室。

不過我剛開始寫這本書的時候,還是有些不安,怕犯下以偏概全的毛病。我不想變得自我中心,或是只以自己的種族文化為重。我也不希望被文化偏見影響,或中了其他種種偏見的暗算,像是性別、體裁、世代差異,甚至因為對音高與節奏的好惡就有失中肯。所以我請教了幾位音樂家與科學家朋友,想知道他們覺得所有音樂有什麼共通之處。

我去史丹佛大學找老朋友吉姆•費格森(Jim Ferguson),他是該校人類學系的系主任。我們是中學同學,也是三十五年的知交。人類學家研究的是文化如何塑造我們的思維、概念與世界觀,我很確定吉姆能幫我避開那些誘人的陷阱與偏見。我倆討論了歌曲如何在世人的日常生活中發揮了諸多效用,數千年來音樂又是如何被繁複地使用,想要逐一舉例可謂癡心妄想。

勞動歌曲、戰歌、情歌,舉世皆有。有些歌頌讚的是神的大能,我的神如何比你的神高明。有些歌唱的是如何尋找水源或是造獨木舟。有些歌曲哄人入睡,另一些則助人保持清醒。有些歌有歌詞、另一些則只有咕噥或呼喊。有些是用有洞的木頭演奏的,或是用樹幹、用海濤聲、用龜殼,還有一些歌走的是鮑比•麥克費林(BobbyMcFerrin)那種拍臉敲胸的無伴奏路線。我問吉姆,這些歌曲有何共通之處?他回答:「這個問題問錯了。」

 

吉姆引用人類學泰斗克利弗德•紀爾茲(Clifford Geertz)的話說,想要了解音樂的普世性,該問的不是各種音樂有什麼共通點,而是它們之間的差異何在。鑑別人類本性的最佳方式,是要找出所有文化的共通點嗎?我這種想法就是不自覺的偏見。吉姆與紀爾茲都認為,要了解人之所以為人的關鍵,最好也或許是唯一的方法,就是逼自己直視人類行為的繁複多樣。正是透過這些特殊與微妙之處,還有我們表達自己的千萬種方式,最能讓我們了解人類的音樂性。

人類是一種既複雜又有想像力、很能適應環境的物種。我們的適應力有多強?一萬年前的人類加上他們飼養的寵物與牲口,只佔陸棲性脊椎動物總生物量的0.1%左右,現在則高達98%。人類已經擴張到地表上幾乎所有的氣候區,再怎麼不宜居的地方都有人跡。我們也是個變化多端的物種,人類所說的語言有數千種,還有天差地別的宗教觀、社會秩序、飲食習慣和婚姻儀式;隨便哪個人類學的大學入門教材都能告訴你,光是親屬關係的定義,其差異之大就令人咋舌。

在慎思過音樂的多元之後,我們該問的問題是:音樂是否在人際關係中發揮了某些特定功能,這些功能在各個截然不同的知識與文化史中,又如何影響人類的情緒、思考與靈性演化。過去五萬多年來,音樂思維如何塑造了人性與人類文化?簡而言之,音樂是如何讓我們成為現在這個模樣?

我發覺塑造人性的歌曲顯然有六種,也就是友誼、喜悅、安慰、知識、宗教、愛之歌。你若是需要更多說明才能接受這個想法,我也可以理解。活在某個特定年代與地區的人,或許不需要全部六種歌;它們派上用場的機會消長不定。在電腦、PDA當道的現代,甚至遠自五千年前有文字開始,我們就不太需要依賴知識類歌曲來保存社群的集體記憶。然而,說英語的學童大半還是透過唱歌來學字母和數數,像是那首不太政治正確的〈十個小印地安人〉(One Little Two Little Three Little Indians)。而對世上許多文字闕如的文化來說,日常生活中還是不可或缺用來記憶與算數的歌曲。古希臘人就已經知道音樂是保存資訊的絕佳方式,比單純記誦更為快速有效,當代人現在也開始研究這個現象的神經生物學基礎。

※本文摘自《為什麼傷心的人要聽慢歌》,商周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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