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now·Road·Rain | 電影大師阿巴斯攝影中的孤獨、寧靜與永恆

分類:攝影




Snow·Road·Rain | 電影大師阿巴斯攝影中的孤獨、寧靜與永恆

 2017-05-14 徐淳剛/中華藝術網報導

Photography is the mother of Cinema.

—Abbas Kiarostami

阿巴斯·基亞羅斯塔米(Abbas Kiarostami,1940—2016)

伊朗電影導演,詩人,攝影家

其攝影作品簡潔如詩,以孤獨的氣質追求自然的寧靜與永恆  阿巴斯:談攝影

單萬里、李洋、肖熹 譯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認為影像是所有藝術之母。我之所以被電影吸引,應該說是因為影像總是讓我著迷。不管是攝影還是繪畫,我經常在不知不覺中受到影像的控制,以至於最終走上了從影之路。然而,我之所以當上電影導演,並不是因為電影是一種更完整的藝術,或者如人們所說的是一種綜合藝術,我始終認為攝影、繪畫、平面設計等藝術都有各自的獨特功能,每一種藝術形式都很重要,不過我仍然認為攝影具有特殊的地位

從根本上說,我認為影像是萬物之源。我經常是從一幅內心影像開始寫作劇本的,也就是說,我是從存在於腦子裡的一幅影像開始建構和完善劇本的。比如,我構思影片《結婚禮服》時,我腦子裡起初出現了這樣一幅影像:清晨,一個神情困惑的小伙子在陽台上給天竺葵澆水。這幅影像本來可以構成一部長故事的情節線索,但是拍攝到第四天,當我們正在拍攝這個心存疑慮的澆花場面時,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場面沒有我所想像的那種衝擊力,換句話說,以此為基礎展開的故事被廢除了,直到最後化為烏有。

 

而我拍攝《哪裡是我朋友的家》的過程則與此相反,重要的是最先出現的:一個小孩子朝著小路的盡頭的一顆樹跑去,最後消失在山里。拍這部影片之前,這個影像在我腦子裡已經存在了好幾年,這樣的影像可以在我那個時期的繪畫和攝影作品中找到。我的無意識被深山和孤樹吸引,我們在影片中忠實重構的正是這樣一種影像,山、路、樹是構成這部影片的主要因素。

對所有電影家來說,攝影也許是一種基本需要。首先,攝影教給他們如何觀察世界,使他們在自己的內心世界積累影像。攝影能獲取某些影像,也能捨棄某些不合適的影像,識別和選擇美的事物是一項複雜和艱難的工作。只有攝影才能使我們獲得這種識別能力。在有關平衡與和諧的意義方面,攝影啟發著我們的思想,影響著我們的視覺。

事實上,如果說美是構成藝術的本質,美的表現形式是平衡與和諧,攝影就是理解美的本質的途徑。在我看來,攝影師可以通過不同的構圖記錄下自己的感覺和審美趣味。他可以將過去的照片放進抽屜,需要參考的時候就拿出來。以便比較或研究自己的美學趣味與敏感性的演進過程。事實上,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借助影像​​紀錄事物意味著“佔有”人類的精神財富。我在觀看《哪裡是我朋友的家》時重新發現了自己在20年前見到的畫面:一條街、一隻狗、一個孩子、一位老人,一根麵包棍。這一切重新出現於我在20年之後拍攝的影片裡,這種連續性的重複在我的無意識中發生了作用……

攝影能夠滿足人的創造欲,讓人接近安寧,具有某種神奇的淨化心靈的功能。看到卡斯萊安在達瑪旺德山 上拍攝的照片,我想起了神聖和虔誠,長年累月地拍攝這些高山,我認為是一樁神聖的事情,這讓我想起了電影攝影藝術的至高無上。

攝影的淨化作用表現在人處在孤獨中,面對自己的時候….. 按動快門的“咔嚓”聲沒有擾亂大自然的寧靜,這寧靜被瞬間凝固了。神奇廣袤的大自然中一切都是攝影表現的內容,被簡化到攝影機裡,以便人們能夠放在內心深處安然地保存下來。我們以某種理想主義的方式觀察事物,認為它們接近於我們想像的樣子。不幸的是,通常情況下事情並非如此……比如,在陽光明媚的藍天下拍攝的山巒當然很美,但在白雲掠過的時候拍出來的效果可能更美,因為光與影的變化使景物豐富多彩……

徐淳剛 | 編譯·撰文

主持人:阿巴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