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慾與縱慾

分類:教育




 

在上海作家沈嘉祿的《上海人吃相》書中,讀到他對於中國人在吃的方面造成的浪費,感到怵目驚心且得不到有效制止,也為之莫可奈何。中國生活的方式現在只是兩個極端,非禁慾即縱慾,二者互相反動,各益增長,而結果則是同樣的汙糟⋯⋯。
【撰文/鄭乃銘】

在上海作家沈嘉祿的《上海人吃相》書中,讀到他對於中國人在吃的方面造成的浪費,感到怵目驚心且得不到有效制止,也為之莫可奈何時,他特別提到周作人說的一句話蠻有道理:中國生活的方式現在只是兩個極端,非禁慾即縱慾,二者互相反動,各益增長,而結果則是同樣的汙糟⋯⋯。讀此,忍不住笑出聲!禁慾與縱慾,如此的隱喻,不也像現階段亞洲當代藝術市場;尤其是中國當代藝術市場的現況嗎!

很少有個藝術市場像中國當代,如此經不起一點嚇。中國藝術品在前半生,也嗅不著一絲市場滋味,大夥過著禁慾的生活;也不覺得禁慾有多苦、日子有多麼過不下去。不也就這10年光景嗎?旱地拔尖沒有市場規格卻有了市場氛圍,但也讓本來清清爽爽過日子的大家,受不了外界風騷的頻頻勾搭,竟也罹患嗜慾症;個個縱慾成痴。但終究這關係基礎太薄弱,外在環境的風吹草動再加上過度玩慾,都讓中國當代市場的體質始終都難做到筋骨長全,一路下來,環境冷冷熱熱,內部又是各種欲望糾結,中國當代市場空有一個龐大的政治基底作為護持,但藝術家想賺錢、畫廊只想搖錢、買家盡想賺轉手錢、拍賣公司光想在帳面上創空前(現在又老收不到錢);現在又殺出海關要查藝術品進口稅賦⋯,這整個市場怎會大家因為縱慾養成習慣,在個性上都成為「快槍俠」了呢!好好的藝術人才,在如此當口怎能被看得見呢?好好的藝術事業,都在這種縱慾過頭的基本教義前提之下,讓中國當代藝術生態光只會反應外界環境的風吹草動,卻無法真正去帶動深刻的藝術影響。

中國當代藝術環境,確實到了應該通盤檢討與改善的必要。刻意哄抬出來的當代市場行情,在短短10年時間,培養的不是對當代藝術的鑑賞能力;而是普世性的貪婪,這樣的貪婪大大扭曲藝術本來應該正常生長的生命,轉趨於一昧地去服膺藝術是一份時尚消費事業,卻忘記藝術應該要有的時間性與厚度。藝術家從學院出來,不時興再念書;只一昧閱讀「藝術致富論」,在畫廊、買家與拍賣公司三手聯彈的情況之下,當代藝術界只有金錢的重度,沒有文化的深度。令人感到驚愕的是,這種價值扭曲的觀念,竟發展成為一種當代藝術政策,好像你只能低頭服從而不需要有思想。

在這期焦點話題裡面,我們將討論焦點再度落定於香港,不再拘泥媒體不斷討論的西方畫廊,而把注意力放回到香港本地畫廊身上。訪視過程中,香港本地畫廊相當意見一致認為,因為西方一線畫廊的入駐,確實讓香港的畫廊也連帶受到注意。這是從產業角度所提出的樂觀看法,但香港文化評論家也提出在Art HK成功模式背後,固然香港可以感受到人多、藝術面貌多,可是整體商業效益的背後;對於香港文化本身的未來發展與影響性,卻幫助不大。原因出在,香港政府也還沒有明確搞清楚未來香港的文化發展,到底是要市場化或文化市場化呢?

香港,是早年父親事業的重點地區,也曾是我生活的重心,這個城市我始終難忘情。香港本身的國際化素養是源自於血液,並非是特意灌溉的拉拔。從亞洲都會的性格當中來看,香港確實具備巨大文化容度,比起北京更能展現對文化的大度。這個城市歡迎各種不同國籍的畫廊與藝術商業的存在,但北京則處處流於一種內心高調的排外,甚至台灣畫廊在北京長年都受到排擠。現在,藝術品進口稅又搞得藝術圈風聲鶴唳,儘管今年中國政府已把進口稅從原本12%降至6%,且試辦一年以作為觀察。但龐大的進口稅,絕對會是壓垮當代藝術市場在中國未來發展的最後一根稻草!如果中國在稅賦徵收不作新的檢視,那麼香港所扮演的市場地位想來不愈加鞏固;也難矣!

從禁慾到縱慾,中國當代藝術市場難道都不想取得中間值嗎?

 

【完整內容請見《當代藝術新聞》2012年6月號】

 

主持人:當代藝術新聞 2012/0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