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敏君【狂笑的影子】在巴黎卡地亞當代藝術基金會

分類:現代畫

岳敏君【狂笑的影子】在巴黎卡地亞當代藝術基金會

‧當代藝術新聞 2012/12/14

以誇張的咧嘴大笑、自畫像光頭人物、畫面色彩鮮豔光亮為註冊商標，成為國際藝術市場寵兒的中國藝術家岳敏君(1962-)，目前正在巴黎卡地亞當代藝術基金會舉行歐洲首次大型個展【狂笑的影子】（展期至2013年3月17日）。

【文／余小蕙】

《狂笑的影子》卡地亞基金會展廳現場一景。

(余小蕙／攝影)

以誇張的咧嘴大笑、自畫像光頭人物、畫面色彩鮮豔光亮為註冊商標，成為國際藝術市場寵兒的中國藝術家岳敏君(1962-)，目前正在巴黎卡地亞當代藝術基金會舉行歐洲首次大型個展【狂笑的影子】（展期至2013年3月17日）。

 這位九十年代被中國藝評家栗憲庭稱為「玩世現實主義」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作品身影經常出現在各大國際博覽會和拍賣會，尤其一幅1995年作品〈處決〉於2007年倫敦蘇富比拍賣公司拍出230萬英鎊，創下中國當代藝術歷來最佳成交記錄後，常被歸為「市場型」的藝術家，為什麼會與標榜前衛的卡地亞基金會產生交集呢？

 在法國、甚至歐洲當代藝術版圖都具標杆性的卡地亞當代藝術基金會，由全球頂尖時尚奢侈品同名品牌於1984年成立，自1994年起進駐這棟由法國明星建築師Jean Nouvel 以鋼和玻璃打造的透明帷幕大樓，寬敞明亮的展廳與外頭由德國藝術家Lothar Baumgarten設計的花園不時產生裡裡外外、光影虛實的交錯相映，單是建築本身就是一件令人眩目的藝術作品。

珠寶時尚品牌卡地亞每年挹注約五百萬歐元來支持這座當代藝術機構的運作，但除了招牌掛著「卡地亞」三個字外，整棟大樓沒有任何其他一個與卡地亞奢侈品工業扯上關係的商標或產品，珠寶時尚品牌卡地亞的藝術贊助採低調、不著痕跡的方式，任由基金會獨立運作，鼓勵它在當代藝術領域豎立專業形象，希望藉著卡地亞基金會在當代藝術界的聲譽來打造卡地亞時尚品牌同樣富有創造力的形象。

 在展覽規劃上，卡地亞基金會向來以「不按牌理出牌」著稱，擁抱在不同領域開展的創造力和實驗，這兒似乎永遠會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展覽，至少絕對不會是在一般傳統美術館白色立方體空間看得到的展覽。例如，1998年蔡國強應邀與三宅一生合作，在日本服裝設計師標誌性的褶皺服裝上進行爆破；2004年，時裝界頑童Jean-Paul Gaultier將卡地亞基金會變成一家麵包店，《麵包時裝》展出現場烘烤、由各式麵包組合成的雕塑。

除了時裝界，卡地亞基金會也擅於發掘和展示一些知名人物不為人知的藝術創作，例如電影導演David Lynch、被譽為「龐克搖滾桂冠詩人」的Patti Smith、日本導演北野武以及法國獨立電影導演Agnes Varda，都曾受邀舉行個展。如果說卡地亞基金會擅長打破領域之間的藩籬，將大眾文化（如漫畫、街頭塗鴉）或非藝術（數學、伏都巫術）引入當代藝術空間，它在當代藝術領域所展現的眼力和魄力卻也是有目共睹： 1997展出中國藝術家黃永砯的大型裝置〈羊禍〉；明年即將代表美國館參加威尼斯雙年展的Sarah Sze，在法國第一次個展即是在卡地亞基金會（2000年）；村上隆在歐洲的首次個展也是在卡地亞。

 岳敏君這次在卡地亞基金會舉行的個展，不僅是他在歐洲首次重要展出，而且具回顧性質，展覽尤其難得地匯集了目前分散在世界各地私人收藏家手裡的多件早期作品，讓人得以看到這位藝術家如何從畫周遭的朋友、他人開始到專畫自己和大量複製自我「笑臉」 ，如何從嘲笑他人到嘲笑自我的蛻變過程。

岳敏君畫面中的人物幾乎千篇一律地誇張地露齒大笑，雙眼緊閉，在大量複製下彷彿無數個戴著同一個標準化面具的人，讓人看穿不透背後的真實心情。藝術家以各式各樣的強顏歡笑來表達人在現實社會和生活中面對各種矛盾和衝突的痛苦與無奈。同樣地，展覽乍看下似乎淹沒在一片猙獰的笑臉之中，但梳理呈現了藝術家幾個不同的重要創作系列，例如受西方經典油畫啟發的幾件作品，除了最知名的，借鑒馬奈〈墨西哥馬克西米利安皇帝的處決〉、被認為題材描繪六四事件的〈處決〉（1995）外，也包括靈感來自羅浮宮典藏的德拉克洛瓦（Eugene Delacroix）兩幅同名畫作〈希阿島的屠殺〉（1994）和〈自由引導人民〉（1995-1996）。

 以註冊商標笑臉畫像走紅的藝術家，想必也受不斷畫千篇一律的誇張笑臉所苦，意圖走出笑臉的局限和束縛。〈毛杏蘭〉（2007）、〈山中隱者〉（2008）所呈現的〈迷宮〉景象，是否正隱喻了藝術家創作路途上所面臨的困惑與質疑？同樣取材經典作品，如〈馬拉之死〉（2002）、〈開國大典〉（2002）、〈古田會議〉（2011），則將畫面中所有人物的痕跡一律抹除，只留下空蕩盪的無人場景。

最後一個展廳展出的〈再肖像〉和〈重疊〉系列，呈現藝術家近期試圖重新詮釋肖像畫的不同探索。

 若按卡地亞當代藝術基金會總監Herve Chandes所言，展覽目的在讓人「看到」岳敏君的作品，【狂笑的影子】一方面透過時間跨度達二十年（1991-2012）、屬於不同創作主題的代表作，同時藉由油畫作品以及一百多張素描草圖和相片等不同媒材和形式，多方位呈現藝術家創作脈絡的發展和演變。就這點而言，這個展覽是成功的，它確實讓觀眾看到藝術家除了最為人熟悉的笑臉以外的其他豐富創作風貌。

然而，現場一角不斷播放的一系列岳敏君的照片，藝術家僅穿內褲，全身赤裸，雙眼緊閉、咧嘴大笑地做著各種滑稽怪誕的動作。看著這一張張藝術家強顏歡笑地反覆扮演一齣笑鬧劇，我不知道這對觀眾了解藝術家的作品是否有幫助，我更感受到的是西方藝術機構對中國藝術家揮之不去的偷窺、獵奇心態。

【完整內容請見《當代藝術新聞》2012年12月號】